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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网红在直播平台测评推荐化妆品。 资料图
“如今网红通过社交平台宣传产品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传统电视广告。”相较于当红明星，对粉丝而言，网红们更接地气，更容易接触并用上“偶像同款”，很多厂商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开始有针对性地进行产品推广
法治周末记者 赵晨熙
刘欣怡觉得这次可能会是最后一次从日本带回这款超人气的眼药水了。
这是日本参天制药生产的FX眼药水，在国内很受欢迎，刘欣怡每年到日本时，托她带这款眼药水的朋友都是最多的。不过近日她看到了该眼药水在加拿大禁售的消息。
有媒体报道，今年4月加拿大联邦卫生局官网发布了一则公告，其中包括这款在内的多款日本“网红眼药水”因可能产生包括红眼、白内障、视网膜脱离等眼部问题而被禁售。
法治周末记者调查了解到，目前中国各电商平台依然在出售这些眼药水。
实际上，被网红带火的产品远不只FX眼药水，不过，在这种俗称网红“带货”的背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套路。
网红“带货” 搭售品成爆款
刘璐将家中剩下的3瓶FX眼药水放进了柜子。
去年春节，刘璐和丈夫第一次到日本旅游，去之前的一周她几乎每天都在刷小红书。这款社交分享平台里有很多网友分享的各类图文并茂的游记或购物心得，是如今很多年轻人出门旅游的“宝典”。
刘璐正是在这里注意到了这款“万人推荐”的FX眼药水，“很多攻略中都提到这个牌子的眼药水是必买品”。而更让她心动的是，不少小红书里粉丝众多的网红和流量明星也在推荐这款“清凉舒爽”的眼药水，而且强调对缓解眼疲劳有特效，为此平时没有滴眼药水习惯的她也将之列入了购物清单，没想到一瓶还没用完，产品就被曝出可能存在安全问题。
彭薇则对此次曝光的FX眼药水事件很淡定：“网红产品嘛，本身就是跟风，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好。”话虽这么说，“95后”彭薇一直在紧跟网络潮流，购买各类网红产品。
除了微信、小红书是彭薇每天用得最多的软件，用她自己的话说，除了看些好玩的视频外，最主要的就是发现新产品，不能被落下。
在她的关注列表里，绝大多数都是一些能“带货”的网红。所谓“带货”，就是经过这些网红们的宣传推广，某款产品能迅速成为爆款，甚至卖到断货。
目前在小红书上拥有众多粉丝，有着“最强带货王”称号的网红李佳琪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彭薇曾在李佳琪“OMG”的推荐下，一天跑过4个商店专柜去购买一款名叫阿玛尼粉胖丁的液体腮红，但均被告知该商品已断货，后来她才了解到，这款今年3月才被李佳琪带火的商品竟然是2018年的旧款，而且之前销量并不好，甚至曾作为搭售品售卖，她不得不佩服网红的“带货”能力。
更为夸张的是，国内某影星在小红书上测评推荐了一款日本酒粕面膜，致使各大网站相继断货，价格也开始疯狂上涨，原本官方标价含税1000多日元的面膜最高被炒到了4000多日元，有网友戏称“买到比中彩票还难”。
“网红、明星自身拥有大量粉丝和关注度，想要与偶像用同款、要发朋友圈证明自己在紧跟潮流等心理让他们推荐的产品瞬间成为了爆款。”中国消费者协会副会长、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刘俊海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时强调，不同于以往传统的电视广告，网络时代下，作为消费主力的年轻人更倾向于这种网红带货的形式，但这种消费模式跟风现象明显，消费者往往对产品质量、功效等也不甚了解。
不只“没有宣传的那么好”
伸出两只手臂，用喷雾在一只手臂上轻喷几下、涂抹均匀，瞬间变白的手臂和另一只原肤色的手臂在镜头前一对比……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类似这样情节的小视频在快手、小红书等平台频频刷屏。
随着各大网红的亲测推荐，这款喷雾迅速成为爆款，但随着使用者增多，对其防晒、美白等功效不好的质疑声也随之而来。
一些“网络侦探”开始深挖这款网红产品，发现这款宣称有日本科技血统的产品实际是广州某公司生产，更有网友发现，其添加表中的二氧化钛成分，已在2017年被欧洲化学品管理局列入怀疑通过吸入可能引起癌症的物质分类的建议。此后也有专业医师指出，虽然在化妆品中添加一些二氧化钛是合法的，但对于喷雾来说，因为可能会吸入肺部，还是应谨慎使用。
彭薇也购买了这款隔离喷雾，给她的感觉是“没有宣传的那么好”，一直在购买网红产品的她直言，实际上买的东西里有七成以上都没有说的那么好，尤其是化妆品，抛开个人自身因素的客观原因外，拍视频时的磨皮、滤镜等特效也有一定迷惑性。
“带货”背后套路多
相比于一些被网红带火的正规厂家生产的商品，很多小厂商产品甚至“三无”假冒商品更让人防不胜防。
曾做过网络推手的陈楠(化名)向法治周末记者透露，目前，网红“带货”一般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通过做测评来推荐一些产品，这些主要集中在有知名度的网红或明星，他们会选取正规厂商生产的产品，而且为了避免风险，通常不会有明显做广告的话术，但由于自带流量，他们推荐的产品往往都成了爆款;另一类则是一些在直播平台有十几万到百万粉丝量的小网红，她们中不少人也在做微商，所以她们的“带货”就更有“针对性”。
穿着性感的美女在商场疯狂购物，在镜头前摆弄着长长的消费单据;俊男靓女驾驶着名贵的跑车，为专属客户送货到家……这种美女+炫富的视频往往能吸引众多网友点赞评论。
“这就是网红们的营销套路。”陈楠表示，一般先通过视频内容来吸引流量，进而会在视频描述或评论中透露出自己之所以有钱是因为在卖某一款产品，并附上产品购买链接或接纳有兴趣的粉丝成“下线”，一起卖货。
“实际上这些商品多是一些不知名小厂生产，所谓‘私人订制’的有些甚至是‘三无’产品。”陈楠直言，那些摞成山的快递单、排队人群、跑车送货其实都是为了出货的摆拍。
近日，一段网红“带货”卖高仿假包的视频被曝光，有拍客暗访广州发现不少线上网红售卖的名牌皮包，竟然都是从有人望风的民宅售出的高仿假货。“一个爱马仕的高仿包进价3500元，按原价3万元多卖，净赚3万元，一个月卖十几个包就能买辆奥迪了。”视频中高仿店老板不无羡慕的谈论着网红们的生意经，而他也乐于和他们合作，并给相应提成，毕竟有网红帮忙宣传，自己的货也好出多了。
无独有偶，今年3月南京警方成功捣毁了一个特大制售假化妆品团伙，现场搜出迪奥、MAC、维密等各种大牌化妆品，这些成本价仅为几块钱的假货经过包装，以几十倍的价格作为正品售卖。经过警方调查，这些重金属含量、细菌超标的假口红主要是通过网红助推、直播等在网上销售。
网红“带货”同样受广告法约束
“如今网红通过社交平台宣传产品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传统电视广告。”陈楠向法治周末记者解释，相较于当红明星，对粉丝而言，网红们更接地气，更容易接触并用上“偶像同款”，因此容易跟风购买他们推荐或直接出售的产品。很多厂商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开始有针对性地进行产品推广。
据陈楠透露，现在一些知名网红已开始和厂商正式合作，商家会将产品免费交由其推广，并约定支付相应推广费，“大网红们一个视频的点击量就可能几千万，网络还可以随时播放并呈裂变趋势，加之粉丝购买力，效果有时要好过请明星代言，费用还低”。
还有的商家会根据热点来直接蹭热度，比如，前段时间网络很火的“一洗白”，最早某视频平台上是从泰国一款产品开始，逐渐火爆起来的。法治周末记者在淘宝输入“一洗白”，发现很多产品在售，高的月销量过万，很多在产品介绍中都有“某某同款”字样。然而早有皮肤专家通过分析成分指出，“一洗白”产品主要是靠化学物质遮盖，有些物质甚至可能释放甲醛，长期大量使用可能对身体造成伤害。
“网红‘带货’同样受到广告法的约束。”刘俊海指出，虽然不同于传统拍广告，但这种行为如果完全符合替商家宣传商品并因此获利等要件，就受到广告法的规制，一旦“带货”的产品出现质量问题，除了厂商要责罚外，这些网红和网络平台同样要承担相应责任，对于那些知假卖假甚至直接参与制假的网红“带货”行为，更会触及刑法等法律红线。
网红效应、商家蹭热点、直播微商联结进行，多变的模式给监管部门带来很大监管难度，因此刘俊海强调平台应尽到审核义务，及时对明显发布广告等行为进行监管，并配合公安机关留存证据。网友也应谨慎购买网红产品，并保留截图、支付记录等证据便于维权。
对网红“带货”，刘俊海认为不必一棒子打死，堵不如疏，应通过后续制度让其更加规范，比如带货获利网红主动申报纳税、对推荐产品担责等。
李佳琪推荐阿玛尼粉胖丁的视频获赞达86.6万，视频中李佳琪在嘴上涂抹，并说是唇颊两用，但网友购买后却发现包装上写明是液体腮红，有不可食用部分，强调不能用于唇部。
“网红‘带货’应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先要了解产品，亲测使用，不能误导、欺骗消费者。”刘俊海说。
责编：王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