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
本报记者 张奇 北京报道
临近年关，银行理财摆开阵势开展“年末促销”，收益率节节攀升，部分产品收益率甚至突破6%，这使得揽储压力倍增。
“现在存款的实际利率一直都在上升，基准利率指标意义较低，不提高利率就很难拉到存款。”华中地区股份行一位支行行长张华（化名）称。
今年的“钱紧”并非集中于年末，目前市场对资金荒的感受越发明显，全年揽储难的趋势在年末引发共同关注。
几位城商行的同行对揽储难都深有感触。“‘以贷转存’的操作思路难以延续。”江苏地区银行一人士称。“政府税收减少后，投资力度减弱。”有北京地区银行人士分析。另有一线从业人士表示：“对于一线人员来说，拉存款就没有不难的。”
曾任职某大行资产管理部专户处处长、国业金融总裁梅建予称，近几年部分中小银行提出“同业为王”，以同业负债进行资产扩张，而目前大背景是压缩同业业务，包括MPA考核、流动性管理新规等实施，“同业扩张老路走不太通了，这是核心原因。”
理财收益攀升冲击存款规模
临近年底，资金掮客越发忙碌。一位华东地区资金中介商发朋友圈预订年底冲量业务，“资金不多，预订从速”。
“价格每个地区不一样，今年新疆、广西高一些。新疆的4天能到0.35%，上海这边4天才0.15%左右。”前述资金中介商称。
他也表示，近年来银行买存款的需求少了很多，因为以前是时点考核，现在是平均考核。“2010年9月末一个市曾做过40亿冲量，今年到现在估计也就接到七八亿的单子。需求还在，平均指标到季末不够也需要买。比如买个千万存款，能把奖金拿回来。”
向资金中介买存款，一方面是年末考核压力大，另一方面年底拉存款压力更大。年末各家银行都提高了在售理财产品的预期收益率。普益标准监测数据显示，上周（12月18-22日）共发行了1904款银行理财产品，产品发行量增加117款。其中，封闭式预期收益型人民币产品平均收益率为4.85%，较上期上升0.06个百分点。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注意到，有城商行发行半年期理财产品收益触及5.6%，而部分信托产品收益率更是达到9.5%。持续高涨的理财收益率，无疑给银行拉存款再增加一层难度。
“活期存款在账上就是一颗‘地雷’。”张华称，“看到客户有活期存款在账上，我们就要跟他做工作买理财。因为不到我行买理财，就可能买其它银行的。”为此，张华所在支行推出一款结构性存款产品，利率比一般存款高，考核时也会算做存款。
除去理财产品带来的揽储压力外，同业竞争带来的压力也不小。“本地银行会推出存款送米、送油等活动，力度大、更实惠，对存款分流较大，大银行一般不送这些，我们一般送春联之类的。”一位国有大行华南地区支行客户经理称。
支行行长的难处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今年揽储难并非集中于年底，而是一个贯穿全年的现象。
张华直言，支行在2014年成立以来，个人存款于2015年达到高点2.8亿，最近两年连续下降，现在仅1.5亿。“这是普遍下降，不仅我们一家这样。”
他介绍，对公存款与项目开发力度有关，2016年有大项目投放时存款高点达16亿，但这不具有可比性，现在为6.5亿。“对公存款几乎没有上升，保持原状。”
张华认为，一般存款出现大幅下滑，一是对公存款难以增长，大量闲置资金集中在上市公司增发及融资平台融来资金后短暂闲置，目前上市公司闲置资金通常会用来买理财，地方政府融资规范后闲置资金受限。二是个人理财目前的利率达4%-5%，远高于储蓄存款利率，且居民加杠杆后个人按揭较多，大量居民存款用于还贷、消费。
“今年我们这边有一个政府类项目融资困难，政府希望各家金融机构帮忙融资，当时我们一个县支行去对接了，但条件没满足。当地一家银行进行了支持，政府就销了各部门在县支行的20多个账户，把存款都搬到那个银行。”前述华南地区银行人士称，“之前不会这么做，可能因为今年地方政府真的很难融资。”
前述江苏地区城商行人士认为，今年以来保证金存款减少较快，“以贷转存”业务模式难以持续也是原因之一。保证金存款一般为开承兑汇票，如给融资方贷款500万要求200万保证金，这是部分银行常用做法。
青岛银行经济学家、山东省普惠金融研究院副院长赵建认为，保证金类存款是汇票、信用证等的准备金，并不具备一般性存款的流动性，充满了水分和泡沫。在合意贷款和MPA考核的硬约束下，信贷成为第一稀缺资源。因此靠这种方式“勾兑”来的存款，对于银行来说越来越不经济。
M2增速放缓
从支行层面来看，存款理财化、居民加杠杆、“以贷转存”不可持续等因素，能较好解释支行层面揽储难题。不过资金常被喻为水，一家支行的存款流失，意味着另一机构的存款扩张。
以余额宝为例，截至2017年9月末规模达1.56万亿元，其中投向“银行存款和结算备付金”占比达87.11%。这意味着余额宝募集来的资金，绝大部分仍用于银行存款。
“不过有两点变化，一是存款银行和存款类别发生变化，二是存款利率变高。”有银行从业者称。至于余额宝投向“固定收益投资”等其他部分，如直接认购政府新发债券，会导致等额存款货币消失。
从这个层面来看，如居民购房之后，个人存款转换为房企公司存款，该笔资金房企若用于投资拍地，可能导致政府存款增加，若用于偿贷将导致存款减少。
民生银行(600016,股吧)首席研究员温彬认为，今年揽储难主要是存在一个结构性问题，大银行存款增长好于中小银行。“主要跟金融去杠杆以后M2（广义货币）增速放缓有关，M2增长比信贷增长要慢。整体还存在结构性差异，大银行因为网点多，在利率市场化背景下，存款增长更稳定。”
央行数据显示，截至11月末M2同比增长9.1%，信贷增速同比增长13.3%。M2明年将保持低增速成为共识。这意味着揽储难仍将持续。
目前张华已经采取了两大措施进行应对：一是在结算存款方面，跟企业做工作把资金转过来；二是做银行承兑汇票，把部分贷款转成承兑汇票，增加保证金存款。他也认为，保证金存款不具有可持续性。
前述江苏地区城商行人士称，短期而言，可以加大人情营销、改进产品、提高员工水平、追加营销费用等。但长期来看，银行的传统功能就是存、贷、汇。存款应该要从结算服务而来，因为即便金融脱媒，结算服务仍是客观需求。基于此，小银行可以做小、做深市民金融，大银行可以往交易银行发展。
恒丰银行研究院宏观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蔡浩认为，去杠杆和严监管在2018年仍将是金融业发展的宏观主基调，缺乏稳定存款来源的股份行应重拾“存款立行”的发展理念，长期应加大对零售业务投入，用广泛的业务场景提高客户黏度，提升客户存款占比，降低核心负债成本；短期则应发力核心存款，“存款竞争”现象或将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