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欧美豪门中流行已久的家族宪法(family constitution)，近年来开始受到亚洲富豪们的垂青。
“家族宪法可以说是家庭成员的行为手册，内容包罗万象，涉及家族财富分配、福利政策、家族调解、人才培养等。”瑞银(UBS)财富管理香港首席执行官卢彩云在香港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专访时说。
家族宪法有别于昔日的“家长制一言堂”，所有的家族成员都参与讨论，并聆听各自的意见，一起参与制定家庭核心价值和长远的目标，这样可以大大减少家庭成员间未来发生争执的机会。通过制度化的家族治理机制，来保证家族商业运转井然有序，确保家族领袖的核心价值观和思想理念传承给后代。
订立耗时至少半年
“通常我们在正式开始起草家族宪法之前，首先需要了解对这个家族来说什么是他们最重视的，家族领导人创业的驱动力，及家族的价值观和愿景。只有在这些共识形成后，才开始讨论一些具体内容，如家族成员进入家族企业的要求，家族成员沟通的平台等。”卢彩云说。
为了让家族成员对家族宪法达成共识，以瑞银为例，其家族顾问团队会召集所有的家族成员，召开多次圆桌会议，甚至按需要和个别家庭成员单独讨论他们的想法。拟好家族宪法草稿后，每个家庭成员都提出意见。
“在整个家族宪法的制定中，瑞银的家族顾问团队会扮演一个中间人角色。比如，邀请专家与家族成员分享一些成功例子，引导家族成员参与的讨论方向，甚至有时对某些家庭成员的看法提出质疑等。但最终决定权还是由家族成员的手中。”她说。
她透露，撰写家族宪法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从开始组织家族会议，家族成员反复讨论直至达成共识，到最后签署文件，一般耗时至少半年以上，“我们希望最后订立的家族宪法确切的表达了家族成员的期望和约束，包括对其自身以及家族后人。”
家族宪法是针对每个家庭的需要“度身定制”的。卢彩云透露，一般的家族宪法通常包括五大部分，分别为家族创始人的理念及家族历史、家族价值观和愿景、家族成员利益分配方案、家族委员会及家族慈善的主要原则等。
此外，家族宪法虽然不是法律文件，但家族成员签署后，就会成为约束其行为的“金箍棒”。一些家族宪法会明文规定家族成员如若违反相关规定，可能面对的惩罚措施。“能确保家族宪法行之有效的最大约束，就在于家族成员的利益分配。”卢彩云坦言。
以成立于1888年的香港李锦记集团为例，公开资料显示，家族宪法对家族成员明确提出“不要晚结婚、不准离婚、不准有婚外情”的三不准则，一旦家族成员违反了最后两条，就会自动失去公司董事的资格。
“绝大多数的家族会通过投票或其他的决策机制，来对家族宪法条款的更正做出表决。”卢彩云表示。
李锦记集团的家庭宪法明确规定，关于家族宪法内容的制定和修改，需要家族委员会中75%多数通过才能确定；而一般性决议的订立和修改则过半数就可以。
当下很多亚洲家族富豪都陆续准备退休交棒，因此一般家族宪法也会重点着墨于家族接班人的培养。比如，某个家族规定后代进入家族企业必须大学毕业，还需要在家族以外的公司工作一段时间；通过家族企业正常招聘程序进入公司必须从基层做起，各种待遇与非家族员工一致。
核心执行机构：家族委员会
为了监督家族成员遵守家族宪法，通常需要成立一个家族委员会(family council)，这是维护、监督、执行家庭宪法的核心机构。家族委员会的成员主要是选举产生的核心代表，运作类似于公司董事会，定期开会讨论家族的重大决策。每次举行家族委员会会议时，有专人记录会议内容以确保家族其他成员清楚的了解委员会的讨论议题和决策过程。
“家族委员会的核心代表的人数一般在2至9人，人数太多不利于有效决策。家族委员会的成员则来自不同的家族分支，不同辈份，甚至有家族以外人员，如家族长期的生意合作伙伴，这些独立人员在家族决策中扮演了重要的中间人角色。”卢彩云说。
同样以李锦记家族为例，其第三代掌门人李文达早在2003年就成立了家族委员会，包括全部家族的26名成员，其中核心成员为李文达夫妇及其他5个子女。该委员会每3个月召开一次会议，每次召开4天，委员会的会议家族成员必须全部参加，不得缺席；该会议设一主持人，由委员会的核心成员轮流担任。
此外，一些人丁兴旺的家族还会为家族委员会下设一些分支机构，各司其职，分别负责家庭成员的各方面事务。以创办于1965年的全球最大的服装制造商联泰集团为例，创始人陈守仁膝下共有五子一女，家族子嗣众多，其家族委员会下辖家族办公室，并分别设立健康医疗委员会、教育职业规划委员会和娱乐休闲委员会。
“家庭委员会通常会讨论决定家族成员以何种形式持有家族企业的股权。有些家族希望家庭成员共同持有家族企业的股权，这样他们可以通过成立家族信托、家族基金或其他形式共同持有家族成员的股权。”她指出。
以联泰集团为例，2002年家族创始人陈守仁已年届70高龄，开始正式考虑家族事业的传承问题。于是家族所有的第二代成员齐聚东莞，举行家族会议，最后达成一致决定将家族财富集中管理，将联泰的一定股份划拨家族信托，并交由专业的投资团队打理。家族委员会则负责决定如何将这部分收益具体用于家庭成员的娱乐、教育、医疗等各项开支。
此外，卢彩云透露，有些家族后代成员在海外接受教育后，不愿意加入家族生意而希望自己独立创业，家族委员会也根据家族宪法中的退出机制安排专门召开会议。比如，香港本地某个家族每年会定期召开针对家族内部的股权交易会，允许家族成员在不损害家族利益的前提下互相转让股份。
